尋找和行走(二)

所有的辜負都算我的   你且轉身歸去   快   趁我掩面之際
                                 ----<易弦再聽之本事詩> 扎西拉姆  多多

來我的懷里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間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 扎西拉姆  多多


這是一趟無關愛情的旅程,
我只是飄過你的藍天中的
千萬朵白雲之一
無論身在何地    漂往何地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但願    不相見    不相忘
各自安好    各自珍重


第四天------站在這人潮洶湧的孤寂之地
150元一晚對一個窮遊西藏的孩子來說, 畢竟還是一件土豪的事. 於是28號早上, 我便準備換到4~6人間的床位. 這時, 阿做說, 平措的床睡得不舒服. 他和一個同房的四川妹子都打算換到東措青年旅舍. 於是, 我也就跟着換到東措去了.

那時東措就只有202 和204 兩間12人房還有床位, 我們就住進了204, 一個東措傳說中的瘋人院. 剛來的時候, 還只有冠希哥一個人, 其他的小伙伴都外出了, 後來才知道他們去了色拉寺的後山, 爬山去了. 東措有一個特色, 就是它里面的墻都寫滿了字, 畫滿了塗鴉. 看一整天都看不完, 塗鴉和留言寫滿了整個東措. 204 也是. 我覺得獨行的背包客, 就算不入住東措, 也是可以到裏面朝聖一下的.

鋪好被子,床單, 收拾好行李, 我和阿做就出去轉佛寺, 然後逛拉薩.

東措青旅附近就是拉薩著名的大,小昭寺, 很近, 大概10-20分鐘腳程就到.我們兩人就一路走, 看見有佛寺就進去參拜. 例如木如寺, 寺的建筑已經很陳舊了, 裡面的香火不算太鼎盛, 估計遊人也不多. 於是我倆也就逐一對每一個佛像進行參拜. 西藏的佛寺有個傳統, 不插香, 只是添酥油或者添牛奶, 還有就是把錢都找換成一毛兩毛的零錢, 插或放在那裡. 阿做是虔誠的, 而我則是逐一的參觀, 逐一地行走.

布達拉宮大概是十點左右就開放入內參觀, 但並不是全天候開放, 所以哪天阿做和我只能夠在布達拉宮廣場裡遊走, 後來阿做他先行回家, 我則自己一個人在拉薩市內遊盪. 我們在離開布達拉宮廣場的時候被小販拉住, 結果100元買了兩串珠鏈, 回去後小伙伴們紛紛說道, 那些珠鏈大概也就10~20元左右. 天啊, 我可是從300元兩條砍到100元的, 還是被騙, 唉! 布達拉宮廣場外圍有一圈轉經筒, 你可以慢慢地一邊行走, 一邊轉動轉經筒, 轉經筒裡面都是有經文的, 轉經筒一定要順時針轉, 人走的方向也是順時針地走, 聽說逆時針轉是不吉利的. 在東措204的墻上看到過這樣一段文字: 轉山轉水轉佛寺, 人家都說順時針轉, 但是, 我偏要逆時針地走, 不求什麽, 只求抬頭時, 能和你相遇. 布達拉宮外圍地轉經筒很長很長, 你可以慢慢地轉, 一邊轉, 一邊思考你的前世今生, 思考你的因果, 悟出你的靈性.

和阿做約好了6點鐘一起吃晚飯, 但我卻迷失在拉薩的大街小巷裡. 我急忙截了輛計程車, 問了到東措的價錢, 也就15元. 後來, 我估計那時我也走得挺遠的. 回到房間裡, 小伙伴們都回來了, 和阿做一起在聊天, 大家自我介紹了一遍後, 阿做和我便被一個叫黑妹的湖南女孩拉去報了去羊湖的團, 團是青年旅舍旗下的旅行社搞的, 價格100, 包了門票和租車.團是第二天, 也就是29號早上8點出發. 報好了團, 我們204的還有幾個來自其他房間的朋友們一起去了東措附近的川菜館吃飯, 川菜館是我們204的胖子介紹的, 和老闆很熟. 這一晚, 吃得小菜都是辣的, 不錯, 連四川來的妹子也說是正宗的四川口味. 往后, 這裡幾乎是我們每天晚上用膳的地方了. 由於是消費是均分的, 每餐大概也就15~30這樣的價格, 我覺得也算不錯. 晚上我們基本上就是回宿舍玩殺手遊戲(香港的Killer), 大家都是十分投入的.

第五天------那一滴淚
我們是七點起床, 八點出發的. 八點的拉薩天才剛剛亮, 有點冷, 路上已經有人了, 有些商店已經有人在準備開店了. 我們的車一路往城外跑, 大概10點多, 師傅在路上停了車, 讓大家吃早飯. 我們是把師傅的早飯前也一齊均分了的, 其實也不多, 每人也就6元, 已經有一碗藏面和甜茶. 在去羊湖的路上, 會經過不少村落, 雖然不是遊牧民族那樣的原始, 但也能瞄到牧民日常的生活境況. 車是一直往山上爬, 爬的是延綿的山路. 一路上, 車窗外的景色都是醉人的, 不由得感歎自己猶如置身宇宙洪荒之中. 或者你還會看到那一群群不知放牧還是野生的秏牛, 在那麽陡, 那麽高的山坡上行走, 不由得說一句: 這些牛還真牛!

車會在山頂停留片刻, 能從高處看到羊湖, 時間不多, 所以要抓緊時間拍照. 山頂會很大風, 很冷, 大概也就0度左右吧, 一定要多穿衣服.上洗手間是要收費的, 而且沒有水洗手. 山頂這裡會有很多藏獒, 都是被馴服了的, 很溫馴. 和他們拍照是要收費的, 一隻一隻的算. 我剛下車的時候, 就有個姑娘牽了一頭過來要我去拍, 我推說要上洗手間, 回來再說. 誰不知回來的時候就逼着我拍, 說男人說話要算話. 於是, 我也只好拍咯. 殊不知, 在我們拍照的時候, 其他的藏獒都被牽了過來一起拍, 最後就是強迫我們把其他的狗狗也算上. 這是我就只堅持給一頭狗的錢. 他們不肯, 我的小伙伴就拽着我走, 頭也不回, 錢也不給. 後來那姑娘也就只好收下一頭狗的錢了. 我後來在車上想, 估計那姑娘是要被罵的了, 畢竟她那算私下接了我這生意.

師傅把車從山頂開到湖邊, 然後我們就會有一小時的時間在湖邊自由活動. 湖邊會有個小攤位, 擺賣首飾, 還有一白一黑兩隻藏獒. 都是由附近的村民牽出來讓遊人拍照賺錢的. 不過這幾個村民還算隨和,比較平易近人的, 和我們有說有笑, 不是太功利了.羊湖, 他們傳說是仙女滴下的一滴眼淚, 成了這湖, 湖比較長. 羊湖, 除了那湖, 石灘和遠處的雪山外, 基本就沒什麽景色了. 能讓她變得與眾不同的就只有你的心境了, 或看著這山這水, 思想着某人某事某時, 或靜靜站在那裡好好發一個呆, 或和朋友沿著湖邊, 一邊走一遍互相認識, 互相傾吐心跡. 別浪費了這讓你心境清朗的異地美景, 而流於表面地拍照. 行走不只是雙腳的功課, 還是心靈的活兒.

從羊湖回到拉薩也就大概兩點多, 我們回到宿舍, 整理好東西就到肉鋪買了5斤風乾秏牛肉, 準備晚上大吃一頓. 這個我們原本是前一天晚上在宿舍裡大家約好了的, 可是我們去羊湖的時候還把同車的伙伴們也拉上了, 於是也就有將近20個人一起吃飯了. 秏牛肉38元一斤, 不知道這價錢在內地是怎樣一個水平, 只知道來到拉薩不好好吃一頓牛肉或者羊肉太對不起自己了. 買好了牛肉, 然後我們就拿去那間相熟的川菜館, 讓老闆給我們做一個土豆牛肉. 聽說老闆是先用高壓鍋把風乾牛肉煮熟煮軟, 然後再和3斤土豆一起煮, 然後一盤端上來, 看著那盤牛肉我們都興奮了. 只是那牛肉, 老闆切得有點小塊, 要是能大塊一點就完美了. 除了那土豆牛肉, 我們還點了16個菜, 我們那晚還真的土豪了一次. 後來我們平均每人也就38元. 看來這大鍋飯還是有大鍋飯的好處的. 在青旅, 大家都是窮孩子, 能聚在一起吃飯是一種緣分, 每天晚上一起吃飯得伙伴都會不同, 但相同的永遠是我們都會把飯菜吃空空, 不留下, 那天晚上這樣的一份灑脫我們沒有堅持住, 於是也就被隔壁房的老驢"狠狠"地罵了一頓.

晚上吃飯前, 同一間房的胖子和黑妹外出約了當地的司機, 把今天去羊湖的大部分想去納木錯的伙伴拼在一起, 準備明天再一闖五千多海拔的高地.與此同時, 同房間的霹靂姐(姐是回族人,住在北京, 習得一身好功夫, 在我到東旅前一天晚上,把胖子的大腿內側踢得通紅, 這事一度成為我們房的話題, 老勸胖子別再挑逗霹靂姐了.), 南哥, 東北大哥還有一個小伙子正準備明天出發上珠峰. 那天晚上我們吃完飯沒多久就下酒吧給她們這一行進行歡送. 在那間叫江湖的酒吧裡, 要了壺青稞酒, 殊不知老闆竟然給了我們戰鬥碗, 哭笑不得之下我嘗了口, 清淡, 稍甜, 沒有南方的甜米酒那様濃. 後來我們結識兩個很色的印度人, 他們也明天出發上珠峰, 我們後來從霹靂姐她們口中得知, 他們每人一千美元租一輛車, 被人宰得很厲害啊! 離開前和東北大哥唱了首海闊天空, 這地方, 這些人, 不相識卻有種相知情誼.


第六天------人潮外的風景
早上七點開的車, 不知道是車的空調係統壞了還是天氣太冷司機故意不開空調, 寒冷的風一直從不同的縫裏吹進來, 我又忘記帶多件衣服, 坐在車裡就冷得直抖索. 太陽估計九點才出來, 十點才會煖和, 我們一車人冷得只好安安靜靜地坐著不說話. 車開了四小時到達納木錯的最高點, 我是終於能夠親近雪山了. 和我們同行還有一個昨晚才從青海過來拉薩的小夥伴, 叫阿欣, 高反還沒有適應, 就直接跑來納木錯, 厲害! 除了阿欣, 好幾個團友都有點高反了, 天氣比較冷, 風比較大, 於是大家也就減少了活動的頻率. 拍了幾張照片後, 我們也就隨車到達湖邊自由活動了. 冬天納木錯的風景比羊湖要好看, 雪山白茫茫的一片, 納木錯沒有完全結冰, 只結了一部分. 萬里無雲的藍天倒映在湖面上, 配合着湖四周的雪山, 心曠神怡. 和阿欣兩個人租了匹馬, 沿著湖邊走了一段路, 一路上馬伕都牽著馬頭, 我們也就沒有跑起來的機會了. 後來我們跟馬伕說了聲, 讓馬小跑一會兒, 我們才真正感受到在馬背上的風情. 可是, 馬伕們不老實, 說好了40塊錢2個人, 後來卻要80, 唉, 生活怎麽這麽不容易阿.

從馬背下來, 阿欣的高反已經很嚴重了, 我小跑一陣去找黑妹他們要高反藥給阿欣時, 也開始感受到這高原制約下的活動是不容易的. 陪阿欣在一旁歇了會兒後, 在黑妹和阿做接替我照顧阿欣的工作後, 我也就去自己往山邊走了. 那時我是想, 往山上走, 就能看到湖的全貌了, 站高一點, 拍出來的照片也好一點. 山腳下倒是有另一番的風味, 那邊有不少的山洞, 或大或小, 我想這會不會有一個山洞會存有寶藏, 或別有洞天呢? 或者像127小時那樣, 有一個碩大的洞裡湖. 於是我也就沿著山邊一邊走, 一遍欣賞下面的湖光冬色. 走着走著, 遇到了一戶人家, 在自個兒家裡設了廟, 我輕敲了們, 走進了那漆黑的房裡, 在那藏族姑娘的指引下, 默念著心中的祈禱.

納木錯其實不只是湖邊的景色, 她那山洞也是很值得去遊覽的景點, 沿途有合掌石, 善惡洞等等. 我是在上車前五分鐘才從'惡洞走出來, 然後一路急跑會停車的地方, 但其實那段路我去的時候走了差不多一小時, 回來則用了二十分鐘, 我這第二次高反就是這樣來的, 一路會去的時候, 眼前的景象又開始有點扭曲, 頭開始暈和感覺頭有點漲. 記憶較深的還有那回去時, 抱著我的腳要錢的小孩, 那時我還趕著路, 也沒時間招呼他, 想抽退就走, 但那小孩竟然還往我身上吐口水, 這小孩怎麽就那麽兇. 或許在他眼裏, 我也不是個好傢伙, 連施捨點錢都不做, 活該受罪.

回到車裡, 已經倒下一大片, 大家都被高反害得不淺啊! 其實納木錯冬天的景色是很美的, 但是一來淡季, 住宿的旅店都關門了, 只能在那裡逗留一點時間. 二來太冷太大風了, 也不好在湖邊搭帳篷. 要是夏天來納木錯, 在這裡留一個晚上, 在湖邊搭帳篷, 然後看那漫天星空, 白天就可以往山洞那邊走走, 確實不錯. 只是夏天, 那山上的積雪不知道會不會都已經融掉了.

從納木錯回到東措時已經六七點了, 和隔壁房間的幾個小夥伴到外面拼飯後閑著沒事, 就和黑妹, 胖子他們到外面走走. 在布達拉宮廣場那邊, 我們聊天, 談人生經歷, 談興趣, 談未來, 天氣冷了, 我們就在公園裡玩遊戲. 黑妹她怕黑怕鬼, 我們就老是嚇唬她. 這人與人的交流, 本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

第七天------跨年了, 我愛你
時間總是在你快樂的時候走得特別快. 一夜無夢, 醒來我們就出發去布達拉宮, 這一趟是要進去, 不再是在外面兜圈了. 同一房間明戀黑妹的奕迅哥要回北京了, 於是我們幾個也就一起送他上車去機場. 送走了奕迅哥, 往后殺人遊戲就少了很多歡樂了. 其實奕迅走後, 我們房間裡也就再沒有玩殺人遊戲, 不是因為奕迅, 只是拉薩每晚都有不同的節目等待着不同的旅者.

在布宮前和去藥王山看日出的伙伴們匯合後就一起找了個導遊進布宮給我們講解, 這導遊姓閻, 講解的不錯, 就200塊一趟, 吸引了不少人湊合着過來佔便宜, 但都被閻導趕走了. 西藏這地方是有歷史的, 她的宗教, 她的政治, 一卷卷的歷史就呈現在眼前, 布宮裡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 呼吸著智慧的氣息, 能否感受就要看個人的修為了.

從布宮回來還有大半天的時間, 於是我也趁有時間好好地洗了澡, 我這好像是拉薩第二次洗的澡. 東措洗澡還是很舒服的, 只是水要放一段時間才會熱起來. 我們是在晚上才有活動, 於是我也就趁機會往東措隔壁的書店走走, 書店叫天堂時光, 接待過不少背包客, 二樓有很多明信片, 也有很多本留言本讓大家寫. 我叫了壺雪蜜, 坐在樓上, 看了一會樓下的車水馬龍, 就沉浸在那些留言之中, 一段段的留言, 看見了一個個來西藏旅行的故事.有的讓你感動, 甚或動容; 有的讓你歡笑.

回到東措時, 胖子這個扯皮條的幾乎把整個東措青旅的人都拉了出來, 一行34個人, 認識的不認識都聚到一起, 準備一起上酒吧去迎接跨年. 但是在連拉薩最大的酒吧也都滿人的情況下, 胖子和老驢發動他們在拉薩的關係網, 找了間小一點的清吧, 吧裡有樂隊駐場, 主音歌手原來還真在中國的樂壇闖盪過後, 隱居在拉薩的. 那一晚, 我們喝着拉薩啤酒, 聽着歌, 輪流上去獻唱, 汪峰的歌也就是那時候聽得最多.

跨年那一刻, 吧裡面的人歡呼着新年快樂, 吧外面的人拿著手機紛紛撥給自己在乎的人, 傳達者心中的祝福. 在這個城市裡, 有著這樣一群浪人, 他們孤單, 但不寂寞.